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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氣!真他媽晦氣!”

女記者拍了拍自己西裝上並不存在的灰,齜起牙花子好不心疼地瞅著那被弄皺的布料——這品牌西裝她花了一個月工資才買的,都不能進水只能幹洗,誰曾想第一次穿這昂貴的戰袍就碰了壁。

唉。

怪只怪出門沒看黃歷。

她怏怏地正要跨上小電驢,身後傳來道清平悅耳的嗓音:“等等。”

本能地捂緊了相機,待回眸看去,頓時捂地更緊了。

秦尤見狀嗤笑:“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我不是警察。”

記者滿臉戒惕:“我知道,你是秦尤,議員聘請的律師。”

“唔,看來我盛名在外嘛。”

秦尤瞥了眼她胸前的工作牌:“先鋒報文麗野…我記得錄像帶好像就是你們家第一時間放出來的吧?有人給你提供物料?”

輿論相當鬧騰,但網絡也並非法外之地,流傳的視頻肯定有個源頭,老黑早就著手去順藤摸瓜了,最後就摸到這家先鋒報頭上。

趕巧,今兒個就碰見個先鋒記者。

也不愧為先鋒,萬事都敢為人先。

記者:“你想太多了,我們是跟著報道的。”

秦尤言笑晏晏:“你說謊的功夫太差勁了,從很多角度來說這是件好事。我不是警察,我只為我的委托人工作,要不然這樣,你告訴我視頻哪來的,我告訴你警方辦案最新進展,一物換一物。”

文麗野面色有些猶豫。

秦尤又道:“輿論炒到目前這個空前絕後的地步,誰會去糾結視頻來源?大家的關註點都在議員和受害人身上,但你們媒體炒來炒去也只是炒剩菜,假如這時你…”

秦尤確實是個出色的談判專家,三言兩語分析利害再拋出誘餌,真的很難不讓人心動。

果真她話還沒說完,文麗野就一口應下:“好!”

三分鐘過後——

“你是說,錄像帶是匿名者提供的?”

“對!那天我第一個到報社,門口信箱裏就躺著個信封,裏面除了錄像帶什麽都沒有,沒有落款沒有郵戳,幹幹凈凈。”

“這樣啊…”

“到你了。”文麗野眼睛亮亮的,“警方那邊有什麽進展?”

可惜她這種兩眼發亮的期待碰上秦尤這等唬人不眨眼的大騙子註定只有破滅的份,她信口拈來道:“他在地下室發現了點東西,能指向兇手的線索,至於是什麽…你把信封交給我,我就告訴你。”

文麗野:“……”

一句話好像什麽都說了,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記者半信半疑,秦尤接著忽悠:“不騙你,兇手側寫的輪廓都畫出來了,只要再佐證幾件事,就可以把真兇捉拿歸案。屆時我第一個通知你,讓你繼續做先鋒,掌握第一手資料,你升職加薪不是問題。前提是我要得到那個信封。”

“可信封上什麽都沒有。”

“我怎麽處理那信封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需把它給我就好。”秦尤塞了個燙金的名片給她,“打電話給我。記住,別跟警方提起交易的事,不然你的一手物料就沒了。”

賀崢鎖上門出來時記者業已離開,他問:“怎麽樣?”

秦尤裝模作樣地搖頭:“說是不知道,跟著別家轉的。”

賀崢:“不知道你還塞名片給她?”

秦尤笑意嫣然:“我見人家長得好看,特別對胃口,交個朋友不行嗎?”

賀崢:“……”

這確實是愛拈花惹草的秦大律師的一貫作風。

幾分疑心被轉移化解,賀崢哼哼唧唧地問:“你什麽胃口?就長得漂亮的?”

秦尤嘆道:“美是一種壓倒性的正義啊。”

賀崢:“……”

他暗自把秦大律師腹誹了一通,又拉著她沿街面瞎晃悠,秦尤很不悅:“又幹嘛?都搜完了不回去?”

“天氣好,逛逛街。一直待上東能有幾回來千島吹海風?”

秦尤雖然覺得賀崢並不是那種會在工作時偷懶摸魚的人,特別當前還雙屍案纏身,時間緊迫,但結合近日以來的狀況,拉著她一起打秋風這種扯淡行為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她以為真要打一下午擺子時,賀大隊長走了幾步路,突然開始翻路邊的垃圾桶。

秦尤詫異道:“你餓了?”

再窮也用不著這樣吧?

賀崢:“……”

賀崢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手上動作不停,抽出垃圾桶內漏倒開,各色各樣的垃圾鋪滿地,濃重的惡臭味瞬時彌漫。

秦尤忙不疊捏緊鼻子退避三尺,躲到樹蔭後探出腦袋,見他彎腰認認真真地好像在撿拾著什麽,便道:“不是…你要真餓了你跟我說一聲啊,我賞你點零花錢買吃的都行啊,垃圾吃多了生病的。”

賀崢都給氣笑了:“我在你眼裏就落到這種地步了?”

秦尤眨眨眼:“那你還…”

“17號晚到現在20號,三四天,這地方也就是個貧民窟,環衛大概沒那麽積極,反正碰碰運氣吧。”

秦尤明白了,找那易拉罐。

他說完將垃圾重新拾捯進去,這邊沒撿著,他又大踏步走向街對面的回收點,不怕臟不怕臭地裏外翻找。

秦尤咦了一聲,躲得遠遠的,作壁上觀地看著他跟條野狗似的撿食兒。

賀崢運氣挺好,不消片刻還真讓他翻出個紅色的易拉罐,是濃縮咖啡,開口和在地下室撿到的拉環也能對得上。

他拎著空罐子喜滋滋地想:照自己這運氣,要是去買彩票賭賭馬,不得賺大發了?

剛用物證袋打包好想走到秦尤身邊,後者立即連連後退:“別過來啊,你已經不幹凈了,休想汙染我。”

賀大隊長全身上下臭的,路過的狗聞了都搖搖頭。

但他自我感覺良好,不嫌棄,他無奈笑說:“你有毒吧。”

他裝模作樣地要黏過去,腳一動就把秦大律師給嚇得花容失色,隔著幾丈遠捏緊鼻子沖他喊:“滾!”

賀崢沒辦法,瞅見人屋前的草坪上有澆花用的自來水管,龍頭恰巧在她旁側,便一面脫衣服一面道:“秦律師,要是不想被我汙染就趕緊給我沖一下。”

他幹脆利落地脫掉了外套和上衣——褲子再脫就有點暴露狂的嫌疑了,因此只露了個健碩的上半身——煙盒恰巧從外套口袋掉出來,他倒了根煙銜在嘴裏,打火機啪嗒一聲響,濃霧氤氳著他半邊英俊逼人的臉。

秦尤視線在他繃出青筋的腹肌上停了幾秒,他又催促道:“快啊,等什麽呢。”

她只好撿起水管,龍頭一擰水流瞬間迸發而出,瀑布似的直把賀崢沖得七葷八素。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連忙手忙腳亂地調小了點水勢,“這樣行了吧?”

賀崢抹了把臉,將左手夾著的煙挪開了些:“別把我煙弄滅了。”

“都什麽時候了還抽。”

賀崢覷著她笑:“秦律師,只有我老婆才能管我。”

秦尤:“……”

秦尤:“當我沒說。”

九月的天不冷,海邊陽光充足,水澆頭而下,挺爽快的,就是差塊肥皂。

賀崢隨意搓了把濕漉漉的頭發,說道:“我剛剛突然意識到,什麽樣情況下才喝飲料?還是咖啡這種提神的東西,等待的過程中。說明兇手早就潛伏在了地下室,等著胡來完事兒。”

秦尤說:“陰謀啊,不僅殺了人還能嫁禍給奸夫,她們那個男朋友最有嫌疑了。”

她說著說著註意力就不知不覺地轉移到了他赤、裸著的半身上,真不怪她,畢竟觀感的確十分美好,簡直是視覺盛宴。

肩背開闊,胸膛緊實,一排腹肌塊狀分明,但並非是像美術課堂上的人體模特那樣,滿滿肉毒素的塑料感,而是一種真槍實彈的、暴力與風霜凝結成的悍厲,那些或長或短的傷疤,以及那處狂放的刺青,又為其增添一層擴張的野性。

“餵,發什麽呆,跟你說話聽見沒啊。”

秦尤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說什麽。”

“你剛才說,男朋友最有嫌疑,支撐這個結論成立的前提條件是倆姐妹和胡來暗同款曲由來已久,男朋友知情已久才有預謀,但按照胡來的說法,他們是頭回見面吧?”

“他說的不可信。”

“唔。”他叼著即將燃燒至盡頭的煙蒂道:“看來還是得得到那個男朋友的口供才行。”

秦尤註意力尚未全部扭轉,一個勁地拿水管滋著他胸膛玩,戲謔道:“身材不錯嘛,不去當鴨可惜了。”

賀崢拿手擋了下,抹幹凈臉上的水珠,嗓音帶笑:“我去當鴨,你光顧我?”

“我對這種違法的交易不感興趣。”

“不收你錢不就得了?”

“你這麽廉價?”

“給你白嫖還不好。”

秦尤嘁一聲,這時路過兩個穿比基尼的熱辣美女,打眼瞧見這麽一個□□猛男立在陽光燦爛下沐浴,皆不約而同地兩眼放光。

一個輕輕嘶了口氣,咬唇嘆道:“嘖…看看那翹臀。”

另一個則更直截了當,拉下墨鏡吹了聲流裏流氣的口哨,隔空調笑道:“寶貝,前面海灘正在開趴體,要不要一塊兒玩玩吶。”

秦尤挑眉:“哇,賀隊魅力無邊呢。”

他只是笑,也沒鳥那倆熱辣的比基尼寶貝,自顧自彎腰撿衣服,微微曲起弧度的背脊活像一張強勁挺拔的弓,他抖摟著衣服晃到她跟前邊穿邊說:“那你還不珍惜,免費給你白嫖都不要。”

“聽起來我好像占了便宜。”

“天大的便宜。”

秦尤直翻白眼。

比基尼寶貝們久久沒得到回應,仍舊不死心地翹首以盼,秦尤看向他,正想揶揄點什麽,賀崢便道:“沒興趣,走了。”

*

找到了那家名為無恥之徒的酒吧,臨近傍晚,透過明暗交織的玻璃櫥窗,可以看見那小白臉正杵在吧臺前擦玻璃杯。

郝誠實擡腳要進去,衛君瀾攔住他說:“不急,你在門口等著——別老盯著他看。”

話畢她拐了個彎,跟著出來倒廚房垃圾的員工來到了酒吧後門,後門外一條潮濕陰暗的小巷子,三三兩兩穿著酒吧制服的小青年紮堆邊抽煙邊侃大山。

“警察,你們這管事的頭兒呢?”

一名小青年上下打量她一眼,身後冷不防傳來道公鴨嗓的呵斥:“都上班了還擱這兒抽煙?挺快活啊你們?還不趕緊滾進去!”

衛君瀾回頭看到個穿機車外套戴大金鏈的男人,想必這位就是話事人了。

見到她男人的惡相軟了大半,率先恭迎道:“警察美女,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我們這可太平著呢,沒犯事兒…”

“我有說你犯了什麽事兒嗎?”衛君瀾道:“你們這是不是有個叫馮肆的酒保?”

“有有有!他咋的了?”

“9月17號晚上他上班嗎?”

男人揪著並不存在的胡須絞盡腦汁思忖一翻:“上是上了,不過後半夜就曠工了,還不到10點呢!說什麽有急事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那臭小子,我非得把他工資扣光!”

“記這麽清楚?”

“酒吧那會兒正忙嘛,缺人手,這臭小子野得很,罵他都不當回事兒,要不是看在他不計較薪水的份上,哼哼…”

衛君瀾徑直從後門走了進去。

“兩杯啤酒。”

馮肆撂下擦桌面的抹布,從酒架取下兩只大號的玻璃馬克杯,擰開啤酒桶的水龍頭,泛黃的酒水飛流直下,濺起一層泡沫似的浪花。

很快接滿了,他眼風微轉,瞥見越趨越近的戰地靴,握著杯柄的手不由得頓了一下。

餘光視野範圍內身影愈擴愈大,從靴子到雙腿,再到胸前的銘牌,制服一覽無餘。

警察。

馮肆當機立斷將另一只馬克杯砸了過去!衛君瀾從他手腕轉變角度的那刻就預料到了,身體一閃躲過,玻璃杯壁擦過她眉角摔到了地上,稀裏嘩啦一陣破碎的聲響。

馮肆翻身越過吧臺,猶如出籠的野狗迅速往外躥,好在衛君瀾極其有先見之明,她一面追一面沖門口的郝誠實喊道:“誠實!攔住他!”

因著有她先前那句——別老盯著人看,郝誠實便一直東瞅西瞅瞅假裝望風,猛地被她這一嗓子叫回了神,迎面就撞上來個小白臉!

郝誠實腦中警鈴大震,急忙伸手抻住了那小白臉,別看小白臉身單體薄,氣力還挺沖,一肘就把他給搡地眼冒金星找不著北。

禁錮一松,馮肆猶如離弦之箭正待發射出去,不料雙腳竟被郝誠實這條找不著北的軟腳蝦給死死摟住,絲毫動彈的間隙都沒有。

馮肆面色發狠,兜頭要甩他兩個大逼兜子,這時衛君瀾沖了出來,持槍對準他冷聲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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